时间是晚上。
这条街道人很少，之前也已经说过了，虽然凌世雪已经这条街道上的鬼铲除，但鬼的影响还是在的，估计要过个两天才能恢复过来。
没什么人是好事，至少凌世雪再也不会因为身上背着一把剑和一个人看上去那么奇怪，要是在正常情况，早就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了，毕竟人晕了背什么啊，有用吗？打电话叫救护车啊，医生总比你厉害多了吧？
路有点远，祯白中学毕竟算是高级的中学，在市中心这样的地方也不奇怪，这里是偏繁华的地区，也是鬼最喜欢活动的区域，女孩一定是因为被鬼控制了精神什么的才会来到这种地方，联想起家境，会被控制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再加上自己的哥哥就在前几天突然暴毙了。
“连续一个礼拜加班加点熬夜通宵不睡觉……你也真是够拼的。”叹了口气，凌世雪的脸上挂着一副无语的表情，像是在对男人的死因吐槽一般，“该说不愧是干程序员这行的吗？”
“呃……啊。”
有些木讷，感觉并不擅长说话，大概是工科生的通病吧，相比起与人交流对话，更喜欢自己亲自动手操作，他愣了一下，又点点头回应着，“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基本上是个人都知道，程序员这一行确实不是很好干，每天都有大量的工作需要去完成，面对那满是字母的荧屏，说不头晕肯定是不可能的，据说干程序员的没有一个不是铁人，一个个都是从晚上加班到早上还能和个没事人一样，但即便如此，像男人这样连续坚持一个礼拜疯狂加班不睡觉的情况还是很少见的。
那是真的会猝死的，男人用自己的生命证明了这一点，在加班了9天之后，这个男人倒下了，死得很凄惨，据说是口吐白沫死在家里的，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警察甚至怀疑男人是被下了什么毒，直到法医入场之后才给出了正确的判断，确定为正常猝死。
当然说是正常也有点过分了，并不是每个程序员都会这么忙的，要真忙到了那种程度，也该为这个项目的负责人的头脑堪忧了。
在家里死的，是接的外包，这是警方在经过调查之后得到的结论。
“因为过度疲劳导致猝死，不能判为他杀，居然算是自杀……”凌世雪一边前进着，一边和自己身边的男人谈着他生前的事情，大概是在可怜他的遭遇吧，“因为没钱买保险，就连保险金都没有……”
本身接受的就是外包的工作，一般做外包的都是比较有空的人，自然不会缺时间，按理来说也不至于到过劳死的程度，所以签订的合同上也没有这方面的内容，虽然男人的死亡和这些有脱不开的关系，但这单纯只是自己找麻烦罢了。
而在身前因为家里实在是贫寒，连保险都没有想着去交，只是不断地想着自己还能再撑一会儿……
死后甚至连棺材的钱都要自己出，亲戚们在知道他死了之后也没有伸出援手，而他的妹妹，也就是凌世雪身后背着的那个少女，因为哥哥去世了的关系，过度悲伤，几度尝试自杀，但都没有成功。
这几天已经出现幻觉了，在这种情况下心灵是十分脆弱的，很容易被鬼乘虚而入，占据她的心智，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发生了，也才有了男人找凌世雪的这一幕。
“……”男人低着头飘着，对凌世雪的可怜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只是默认。
“真惨。”
“……”
一路上都是凌世雪一个人自说自话，男人基本上没有给出什么回复，大概是在想事情，又大概是在悔恨自己的错吧，如果那时候没有尝试着去接下那么多的工作，或许也不至于这样惨死……
惨死到不是最重要的问题，最重要的是自己惨死之后，谁能够过来照顾他的妹妹呢……
明明可以细水长流，但自己偏偏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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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刚刚说什么……？”
“爸爸和妈妈……已经……”
发生在两年前的事情，男人正在向女孩传达一个消息，一个她完全无法相信的消息。
失去了焦点的眼睛已然没有了之前的灵气，迷惘、恐慌、悲伤，三种不同的情绪涌在心头，想要说点什么，但喉咙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般，她舔了舔嘴唇，又将舌头缩回去。
冰冷的事实砸在眼前，完全无法相信的内容从男人的嘴里说出，整个世界仿佛堕入黑暗之中，而她，正处于泥潭的最深处，看不到一丝亮光。
父母死于意外事故，是真正意义上的意外事故，并不是人为的结果。
一对兄妹年纪轻轻的父母双亡，亲戚也不愿意伸出援手，在这种情况下生活有多么困难可想而知，但好在哥哥已经完成了学业，正好到了出去找工作的年纪，这才没让家庭的负担减轻了一些，但即便如此，还有很多问题需要他去处理。
就比如说父母欠下的债务。
债主自然是追上门来了，不过考虑到父母都已经过世，找年轻人还钱未免有些说不过去，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找他们的亲戚还债，而帮助他们解决债务问题的亲戚们自然也不会想着继续去资助这对兄妹。
就让哥哥养着妹妹，自生自灭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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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家真难走啊……”
家庭住址算是郊区一样的地方，距离市中心有相当长一段的距离，凌世雪背着女孩走了大概十分钟的路，开始感叹起来。
本来偏近市中心的路还算是比较平坦，但走到后面路就开始难走起来了，道路开始出现大面积的腐化，看样子是很长时间没有修理过了，路面堆满了烂泥，光是看上去接觉得十分恶心。
“这是最快的路了……”男人在前面飘着负责带路。
“嘁……”
最快的路……倒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如果凌世雪能够用自己的速度跑的话，早就已经到了，但无奈带路的是一个魂，而不是一个人，是人的话，凌世雪还可以抓着他直接跑，要知道凌世雪本身的身体素质就是远远超越常人的，速度也是一样的情况。
但带路的是一个魂……
倒不是说凌世雪摸不到魂什么的，只是凌世雪就这样直接带着魂一起跑的话，那魂是很容易散掉的，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升天，虽然魂升天是迟早的事情，但凌世雪并不想他现在升天。
委托还不算完成，再说这个人的钱还没给。
这迫使凌世雪不得不走得慢一些，踩着这些腐烂的泥地走路，还要担心自己身后的女孩掉下来，很是头疼。
“你们平时都是走这条路的吗？”
“啊……是的。”
“……太惨了。”
已经到了连路灯都没有的区域，凌世雪甚至看到了稻田，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走进什么深山野岭里的她叹了一口气，缓缓动作，“我算是知道你妹妹为什么会被带走了……”
在这样的地方，人气是十分稀薄的，那么对应着的，阴气就会很重，换句话来说，就是会有很多鬼在。
一路过来的凌世雪看到了不少的鬼，虽然作为通灵师，有着驱鬼的职责，但凌世雪并没有做这些多余的事情，而这些鬼也很识相，在看到凌世雪没有找他们麻烦之后，也就一个个自觉地离开了。
天色已经很暗了，不过好在凌世雪前面有个男人正在带路，虽然她没法在夜里看见东西，但本身就是通灵师的她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够看到灵异物体，只要跟着男人走，就不会有奇怪的问题。
简单的深呼吸。
相比起城市，这里的空气倒是新鲜了不少，没有了内燃机的尾气，也没有了浓重的雾霾，吸上一口，就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这段时间你都是怎么过来的，这边鬼这么多……”
鬼多了，对魂也会有些影响，因为魂会不自觉地被这些鬼给感染，进而变成鬼，不过这个男人居然能在这条路走这么长时间，实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倒不如说是定力实在是有些强。
“……”
还是没有回答，走上这条路开始，男人的话就变得越来越少了，虽然本身就是一个不怎么喜欢说话的人，但这未免安静得有些过头。
“对了，说起来，你叫什么名字来着的。”
凌世雪是真的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委托人居然是一个究极聊天白痴，这一路走过来，凌世雪明明提起了一个又一个话题，但这个男人就和完全没有听到一样，只是低下自己的头，自顾自地带着路。
太无聊了啊喂，虽然死人是应该有个死人的样子，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死人的魂啊，明明那个时候叫我来帮忙的时候也不见你是哑巴啊，怎么现在……
“王智平。”
这边给出回复，男人总算是“听到”凌世雪的话了。
“……”
真是让人有点火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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